“……我不会轻易寻死,”晋雪年艰涩地吐出每一个字,仰着头,透过顾淮生披下来的乱发直直地看向帐顶,“所以你大可放心,也不用再继续这么骗我了。”
顾淮生动作一顿,正要再说什么,晋雪年却抢在之前轻轻搡了他一下,将他的话尽数堵了回去:“你起来,s-hi衣服穿这么久小心着凉,我也回去换衣服。”
顾淮生顺着他的力道坐起了身,却将他虚虚地挡在手臂后,不让他离开:“外面雨下这么大,你再跑一趟,怕是不要命了,今夜就在我这儿睡吧,你身量和我差不了多少,我衣服你应该穿着也差不多……等明天再走吧。”
晋雪年一想,自己确实没衣服穿回去,也不矫情,轻轻点头应下:“那就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开车来着,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就临门打住了_(:з」∠)_,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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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雨夜(二)
晋府后园有一颗老树,约三人合臂才能抱住,每逢盛夏之时,晋家子弟总在树下练武,英姿飒爽,朝气勃发。
“啪!”
突然传来的清响是那样的不和谐,好奇心重的人忍不住循着声扭头看去,却只见是晋老将军最年幼的那个儿子失手将□□摔落在地上。
“专心!”正好经过的晋玄缨见到这一幕不由皱眉,大声呵斥,晋家后辈畏于这位年少成名的小将军的威名,顿时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装模作样地继续练武。
晋玄缨冷厉的目光穿过众人,最后落在自己的幼弟身上,小孩紧张地与他对视,正要开口解释什么,就见小将军不耐烦地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视地从边上走了过去。
淡淡的两个音节恰到好处地落在小孩耳朵里,令他手脚无措、脸色煞白。
“废物。”
这两个字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了年幼的晋雪年的梦魇,他知道因为自己生母与主母不和的原因,大哥一直不待见自己。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生了一场重病,去教习师父那里请了大半个月的价,这件事不知怎么被传开了去,大家都说晋家出了个娇气的小少爷,自那以后大哥就有些看不起自己。
晋雪年渐渐被激出了傲气,咬着牙发狠训练,誓要有一日让大哥能对自己刮目相看,或者至少能正眼看一眼自己,可他拼命往前赶,到最后也没能赶上那个遥远的背影。
画面似乎翻转了好多,都模糊不清,两个少年坐在树荫里的石凳上手谈,小孩只能隔着一汪池子朝这边眺望,转眼间那两个少年又一起牵着马跨出大门,留下小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后面。
天上忽然下起了雪,越下越大,眨眼间骄阳明媚的夏天就变成了寒冬腊月,小孩惊慌地发现,刚刚还干净整洁的庭院忽然就积满了灰,蜘蛛网黏了灰尘,破了洞,灰扑扑地挂在干枯的树枝间。
他害怕地跑出了大门,还摔了一跤,路过好多行人,却没人扶他,他站起来,跟着人流往前走,不一会就稀里糊涂地跑到了东市的刑场,他忽然有些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了,疯了似的想要往回走,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一步都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那辆囚车还是出现了,百姓们跟在车后,不知有谁喊了一句:“晋家这群背主求荣的狗贼!”
就像被按下什么开关似的,人群忽然沸腾起来,个个都义愤填膺地朝囚车扔着东西,嘴里骂着一些听不清的话,可就算这样,就算落到这种千夫所指的境地,车里的那个人还是那样不可一世的孤傲,晋雪年呆呆地站在那儿,囚车经过他身边时,车里人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张开嘴,说出那句纠缠了他接下来整个人生的噩梦一样的话:“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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