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卿拉过裘毡来给他盖好,在他身侧躺下,“既然你现在不想,那就等你想的时候,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吕剑吟伸手过来捉住曼卿的手拖过去细细摩挲他掌心纹路,指中薄茧,这半年来他定是受了不少苦,记得原先他的手细滑如玉,只有握笔的地方有些粗糙,哪有这些个茧子。曼卿一言不发由他捉着手,他们二人惯了十指交缠汗流浃背的疯狂欢爱,却从来没有这样在黑暗中静静的并排躺着交换彼此手心的温度,宛如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曼卿正谓叹这奇妙的感觉,吕剑吟突将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触手竟是冰凉s-hi润的一片,曼卿惊得将手一缩,却被大力按住,接着虎口突然剧痛。
曼卿低呼一声却不忍将手抽离,忍着痛楚感觉有温软的唇在婉转温柔的亲吻手上刚咬出来的伤口,那泪也渐渐变得温热滚烫,流入伤口中去又是一阵刺痛。曼卿眼中的吕剑吟永远是鲜衣怒马张扬跳脱,永远是谈笑风生不可一世,山崩于眼前而泰然自若,历仕途风雨却不改骄蛮任性,这样的人,竟然……
“徐曼卿,你现在心里一定在笑我吧?我吕剑吟竟然为会了一个男人落泪,你笑吧,碰上你,我注定是输……连引我来见你的马……都叫做‘蒹葭’……”吕剑吟轻叹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曼卿却将曼卿的手臂绕过头颈抱着枕住,反正最难堪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再讨片刻温柔又有何不可。
“剑吟……”曼卿伸出另一只手去揽住他腰将他收在怀中,贴上他后颈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听他口中轻声呢喃,似在低低吟诵着那首古歌《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为伊人,在水一方……”曼卿不再说话,只轻轻吻了吻他的后颈贴着他躺下,千千心结俱化萍,而今真个悔多情,情到浓时难成语,此时无声胜有声。原来自己于他,竟是那水中伊人,不可捉摸。
二人静静相拥一夜无语,曼卿心潮澎湃毫无睡意,但连日放马牧羊实是累得狠了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困得打熬不住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醒来,怀中吕剑吟已经不见了踪影,曼卿动动发麻的右臂,牵得虎口伤处一阵疼痛,看看血迹斑斑的手,曼卿苦笑,若非有这处伤,还几乎要以为昨夜所见皆是梦境。
这时耶律肆进帐来,瞧见曼卿对着自己的手发愣,抓过来一看,连皮带r_ou_的缺了一块儿,皱眉道:“怎么弄成这样?”
“昨天晚上不小心教木楔子划了一下。”曼卿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跟耶律肆说吕剑吟与他之间的恩怨,只得随便搪塞过去。
“以后小心些。”耶律肆也不多问,径自去取了刀创药来与他敷。曼卿问起吕剑吟去向时,耶律肆一边低着头敷药一边道一大早那位吕大人称有要务在身便先行告辞了,有莫罕老爹引路应该当一切无虞。
曼卿唔了一声,心中却道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一点也不似吕剑吟以往的个性。正想着眼睛一扫,瞧见了书案上自己那半首诗竟叫人给填上了。
胡风浩浩燕山月,
冰霜凛凛敕勒川,
滕王旧阁遥相看,
一别故地杳归年。
停云霭霭黄河暮,
时雨蒙蒙京华天,
鹳鹊新醪香万里,
杯满月圆人独酣。
一见留诗,曼卿心下明了,月圆之夜,鹳鹊之约,只是路遥千里,心有牵念,这约却如何赴得?这时耶律肆已经帮曼卿将手包扎妥当,道:“今日我不上山了,同你一起牧羊去。”
“好。”曼卿瞧着耶律肆清朗专注的眸子,咬咬牙终是将那张素笺揉做一团丢入火盆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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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怎的,曼卿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若不是耶律肆也跟着一起出来,这回该丢的怕就是他自己了,所以他并未察觉,耶律肆好几次想过来跟他说话都被他无意中打了岔,最后索性自己蹓马去了。
直到晚上曼卿心绪才稍稍定下来,因为两人缠绵时耶律肆一反常态,甚至接受了一个非常屈辱的姿势,教他完全沉溺在了他幻惑的棕色眸子和少见的羞涩神情里,没有办法再想其他的事情。
情事罢了,耶律肆竟然盯着他的下身细细端详起来,曼卿大窘,虽然二人早已对彼此的身体从头到脚摸过瞧过,但像这样眼都不眨一下的一直盯着那个部位看,还是颇令人脸红心悸。耶律肆看了一阵,脸上终是浮上失望的神情,颓然躺下。
“肆,怎么了?”曼卿侧卧在他身旁,支着头问。暂且放下了不宁的心绪,他立时瞧出耶律肆的不妥来,他方才盯着自己下身瞧的视线里,审视的意味多过其它。
耶律肆抿了抿嘴,“阿阖,你可愿在契丹陪我一世?”
一世,这是曼卿还未来得及想的事情。鸾凰之欢悖于天伦他不是不知,却也陷了,且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定亲以后,他曾决定改邪归正,抛却这些个少年荒唐事,一心一意的与他梦想中的温柔可人的娇妻夫唱妇随白头偕老(虽然后来证实他的‘娇妻’不如他想的那般温柔可人),可老天偏偏要作弄他,教他非但抛不下旧事,还添了新债。自此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浪得fēng_liú薄幸,却也弄得灰头土脸,他不曾对谁虚情假意曲意逢合,但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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