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梁易生忍无可忍的一次,是正撞见梁睿和女朋友接吻。
梁睿抱着女朋友,抬头就见梁易生站在巷子口。因为天黑,路灯昏暗,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他浑身僵硬地站着,女朋友发现他不对劲,顺着目光也看到了梁易生。女朋友慌慌张张地,头也不抬地从梁易生身边跑了。
梁睿背后是个死巷子,梁易生走进一步他就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他害怕得根本没想过为什么梁易生会在这里,他不敢看梁易生愤怒的脸。
梁易生捏紧拳头,牙咬得死紧。
梁易生越是不讲话梁睿越是怕。
梁易生步步紧逼,梁睿无路可退。梁睿眼见梁易生的手高高扬起,不甘示弱力地瞪着,那带着猛烈力道的手臂挥下来,落到他耳边。
梁睿以为那拳头会落到他身上。
梁易生始终不忍,梁睿从小到大他再生气都没动过手,如今也一样,一拳砸在梁睿的耳边的墙上。
梁睿惊惶得靠着墙跌坐到地上。他抬起脸,目光里全是忿恨。
梁易生的手是火辣的疼。他从小宠着梁睿,完全是宝贝儿一样,大声骂都不曾。他铁一样冷硬的脸上动容出几分无措。此刻千言万语的叱喝指责也无半分用武之地。
梁睿盯着他的眼里全是恨。
“你是不是跟踪我?”
“这不是第一次跟踪我了吧?”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梁睿经过这一拳头倒也不怕了,破罐子破摔,就算现在梁易生要弄死他又怎么样。
梁易生几次动着嘴唇,经不住梁睿连声质问,大喝道,“闭嘴!”
诚如梁睿所说,他确实又跟踪了。每次看到梁睿和他小女朋友在一起,心头就有无名火,越烧越旺盛,烧得他理智全无。这次他本下定决心和梁睿开诚布公地谈谈,结果望见的却是梁睿和他小女朋友亲密地接吻。
梁睿晃悠悠地站起来。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梁睿扶着墙往外走,梁易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梁睿甩掉梁易生的钳制,“我回去不行吗!”
梁易生心底松了一口气。声音也放软了,“梁睿……”
梁睿见不得梁易生一顿鞭子一颗糖,转头走出巷子口。
梁易生不放心地跟在后面。梁睿回头看他还在,越走越快,绿灯还没亮起就横冲直撞地过马路。梁易生紧紧追上,硬是把他扯回来。
他没办法,只得放下家长的架子,低声说,“别这个时候跟我闹脾气。”
梁睿用力挣开梁易生那只打在墙上露出血肉的手,旁边的路人都好奇地望着他们。
梁易生强迫自己沉下气,说,“跟我回去。”
此时梁睿已经红了眼睛,木桩一样钉着不肯走。梁易生深吸两口气,心头已经不耐至极,然而他还是压下火气,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恳求,“跟我回去。”
路边围观的开始窃窃私语。梁睿低下头,“放开。”
梁易生仍旧紧紧抓着他,就怕这一放手梁睿又要从他手心逃脱。
梁睿说,“你想我被人当笑话吗?”
梁易生松开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去。梁睿一回到屋里就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梁易生疲惫地再无力气和梁睿说什么。其实他大可以当做没有看见,或者看见了也不必发这么大火。能解决的办法多得是,他偏偏选了最坏的一个。
梁易生仰躺着,头顶灯光刺眼。他捂住眼睛,一时踟蹰。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激烈的情绪波动。从头到尾地想想,这次失控并不全是站在家长的立场。而还有几分所有物被侵占的不快。
头一次梁易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梁睿一晚上没睡,他又惊又怕又怒。早上保姆过来敲门,似乎对昨晚的事情全无所知,唠叨着要他快些起床,以免上学迟到。
梁睿精神萎靡,草草刷牙洗脸。保姆又说,“梁先生一早就出门了,这几天也不在。要我多过来陪着你。”
梁睿听而不闻,无动于衷地咽下早餐,“我不舒服,今天不去学校了。”
保姆见他无精打采,脸色也是惨白的,声音嘶哑,摸着额头有些低烧,她叹口气。一早上过来的时候,她看见梁易生埋头坐在沙发上,一晚上就这么坐到天亮,头发衣服都是乱的,下巴上青色的胡渣看着完全不像平日一丝不苟的梁先生。右手手背上都是碎渣子,墙灰。还有干了的血渍。
她在梁家好几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保姆聪明地没多问,只默默拿了家用医药箱给梁易生上药。
梁易生把自己收拾得若无其事,叮嘱保姆,这几天多看着点梁睿,就拿了东西出门。看样子没几天回不来。
梁睿拖着生病的理由在家窝了三天。他打电话发短信找女朋友都没有回音。第四天去了学校才知道女朋友已经转校了,转到了省一中。
能有这么神通广大的手段的人,梁睿只知道一个。
梁易生从来都是只做事不说话,白脸红脸全是他唱。被人曲解误会,也不多说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这么多年,梁易生为梁睿做的那么多事,梁睿只记得这一件。
梁易生用粗暴手段使梁睿明白,他只能做一个听话的梁睿。
冷战并没有持久进行,梁易生装作无事人回来,两个人的生活不得不继续。这是梁睿恨梁易生的头一件事,他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梁睿的初恋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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