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蓦地有些疲累,伸手将裴极卿揽在怀里,突然间天际烟花炸开,决云低头吻吻他的眉睫,低声道:“使臣马上入宫,朕要回去更衣,你也快点来。”
裴极卿回过头去,短暂的碰了下他的嘴唇,接着目送决云离开。
他静静抬眼,远处一派欢声笑语,华灯初上,仿佛将曾经满城的血腥气息尽数掩盖,即使皇城最最边缘的福熙殿,也因为傅从谨的翻修而金碧辉煌。京城的确是个好地方,人马自四面八方而来,有人图功名,有人图富贵,熙熙攘攘,各自奔忙。
他曾刻薄冷漠,觉得这个皇城充满肃杀,一砖一瓦,无不是用人血铸成。
正如没了傅从谨还有林辰,没了林辰还会有东厂,人世间的斗争如同太阳东升西落,永远没有终结。
可如今回头望去,只见到琉璃金瓦在红灯映照下泛出昔日积雪般的光芒,而在远处,游人熙熙攘攘自皇城前走过,叫卖声络绎不绝。
紫陌红尘,浮生如斯美丽。抬眼十万人家,转身雕梁画栋。
城门下的青砖被磨得光滑,那里曾有无数人走过,他闭上眼,回忆如走马灯一般轮换。他第一次在太子府偷着学人写字,而后等来春闱放榜,换上绯红官服,跟着傅从龄自宫门而出,傅从谨身跨白马从塞外回来,邀他们一同喝酒。
回忆堪堪凝固在自己跟着决云来到城墙那日,决云牵着他的手问,如果我做皇帝,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
展眉望去,天下之人有千千万,正如同人间千万险阻,永远都数不到头。
所幸今生在千万人里遇到了最好的那个,所以前路茫茫,也觉得无所畏惧。
裴极卿仰头,终究没有了昔日畏高的毛病,雪白脸色被红灯染上一层温柔。
“容大人。”一名兵士跑上城墙,接着跪地道:“辽国使者已经准备入席,各位大人也进了皇城,您快去吧,这里有我们守着。”
裴极卿点头,微笑向皇城而去。
皇城宣德殿外广场,已远远传来悠然丝竹之声,内侍引裴极卿落座,他抬头望去,眼前赫然是身着华服的林贺,他居然穿着使节的衣服坐在那里,脸上露出如猫一般的狡黠微笑,伸手举起一杯酒。
虽然不知林贺为何要等了这么久才偷偷来,可裴极卿还是望着他的模样失笑,伸手举起酒杯。
金色酒杯上嵌着玉石,其内蔷薇色酒液波光粼粼,内侍尖锐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皇上驾到——”
四下群臣迅速起身出席,齐声跪倒在道路两侧,万岁声中,决云身着赤色礼服缓缓走过,他敛起广袖转身,微笑道:“众卿平身。”
丝竹声再次响起,舞女于殿阁两边款款而出,使者上前行礼,接着朗声道:“我大辽国主曾与大周永结友邦,近期特闻新帝登基,于是送来黄金观音一座,这黄金观音乃沙漠石窟所出,日精月华,甚是灵验。今日奉送与大周皇帝,恭祝您万寿无疆。”
使者话毕,四下微微泛起些质疑声,贤王登基后,辽国的确没有立即来贺,如若辽主是刚刚得知贤王登基,那先前辽国出兵帮助贤王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裴极卿突然觉得很是畅快,他再次举起酒杯,对刚刚谢恩后落座林贺道:“多谢。”
“今日我来,可不全是帮你这件事。”林贺举杯,琥珀色眸子一转,却有意闭口不说,“来,还是喝酒吧。”
裴极卿怔了一怔,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放心,我又不会派杀手来行刺,担心什么?”林贺挑眉,为他狠狠倒了杯酒,“等着看就是了。”
他话未说完,萧挽笙直接举着酒壶走来,大有一定要将他灌醉的架势,他刚刚倒满一杯酒,林贺立刻拦住,道:“行了,今日他不能再喝了,我已经灌得够多,再喝就要醉了。”
“醉就醉吧,能有什么大事哟。”萧挽笙扬着酒壶,半晌才看清林贺的脸,“妈卖批,原来是你小子!”
“你可不要破坏两国情谊。”林贺瞪了他一眼,“来来,我跟你喝。”
酒过三巡,四下都有些疲累,舞女也各自撤下,决云起身,赤色广袖中灌满熏风,在座重臣也纷纷起身,以为决云准备回宫休息。
“今日诸位爱卿都在,朕还有一事。”决云停顿半步,自碧荷手中取过圣旨,“朕乃异族出身,坊市之中多有流言,朕闻得此事,心下十分惶恐,前日林太傅来见朕,提议朕先定下皇后人选,于守孝期满准备大婚。”
四下一片宁静,林辰猛地仰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泛上一丝窃喜,甚至准备好起身谢恩当这个国舅爷。
“朕手中为太上皇遗旨,昔日太子夺位,罪无可赦,无奈下将天子剑传给朕,但朕毕竟血统不纯。”决云停顿片刻,“太上皇着意江山万年,特意下旨,要朕不得婚娶。”
林辰手中酒杯坠落,四下议论声瞬间沸腾,几乎都在说皇上如何不易。
“皇上。”林辰猛然起身,神色间风度尽失,“皇上如不婚娶,江山万年又交与何人?”
“朕遣太医去过太庙,傅允珲身边宫女怀有一子,约莫五月后生产,傅允珲自知罪孽深重,惶惶不可终日,身体已每况愈下,待皇子诞生,朕会接来宫中抚养。”决云没有去看林辰,转而将圣旨举起,接着道:“容鸾。”
裴极卿立刻出席,迅速跪在决云面前。
“容爱卿为忠良容廷之后,又助朕与危难中还朝,于朕有半师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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