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桃花眼微微下垂,无限潋滟葳蕤。
大周已火德王天下,文官一至四品皆着绯袍,裴极卿面孔雪白,此刻有艳霞般绯色衬托,当真应了昔日色若春花之语。
赵德钦瞪大眼睛,“是你?!”
“下官兵部尚书容鸾。”裴极卿掀起衣袍缓缓跪下,带着几分沾沾自喜的笑意,“参见寿王世子,皇城内不得带侍卫兵器,烦请小王爷见谅。”
“兵部尚书已是正二品,何必一口一个下官。”傅从思眉目沉沉,将佩剑递给赵德钦,神色淡然不动,“容大人,现在可以了吧。”
“小王爷当然可以进宫。”裴极卿从地上起身,接着退后半步,恭敬的拱手行礼,“只是皇上不在宫里,昨日皇上一夜未眠,心中思念太上皇,所以已动身前往太庙。皇上不在宫里,小王爷现在进宫,恐怕不合礼制吧……”
“你!”赵德钦意图拔剑,宫墙外涌来七八个士兵,将二人团团围住,傅从思抬眼望去,见宫门侍卫都是些新面孔,心底暗暗一沉。
“小王爷瞧什么?”裴极卿笑意莞尔,揣着手在侍卫身旁站定,“是下官的错,忘记禀报小王爷,李圭治军不力,导致禁军哗变,下官已将他的统领之职撤了,小王爷一直在城外,想必不清楚吧。”
傅从思神色微变,京城剧变,皇帝出宫却无人回报,原来是禁军已被撤换。
那双眼睛如此柔媚却包含杀意,正如刚刚那一句话,竟然略过了无数腥风血雨。
“容大人。”傅从思伸手,示意赵德钦收起剑锋,“你今日此举,是当真要挟天子令诸侯了。”
“摄政王才是挟天子令诸侯。”禁军缓缓退后,裴极卿缓步上前,双手依旧拢在袖中,口气软软的打了个哈欠,“这天愈发的冷,小王爷若没事,还请回去继续照顾寿王吧。如果您想问李圭去哪,可以去卫所找平南侯萧挽笙。”
午门红墙附近,刑部尚书林辰带人走过,他十分恭敬的向傅从思行礼,山羊胡子一颤一颤。
“小王爷你们也敢拦?”林辰气喘吁吁的站起来,故作气愤道:“皇上皇后今日出宫,你们就如此不守规矩,还不快快退后。”
“林大人教训的是。”裴极卿也佯怒挥手,“还不快退下。”
禁军退后,林辰已颤巍巍走入衙门,裴极卿立在六部衙门的木门之前,伸手为一株兰花擦去露水,他用余光望去,傅从思依旧站在原地。
“裴大人。”傅从思换了一个称呼,“我敬你昔日说过的话,所以有意留你一命,如此看来,你是真的打算与我为敌?”
裴极卿端起兰花,却没有回头,声音隐隐有些沙哑,“下官也敬重小王爷风骨,如果你愿意回头,可以撤掉赵将军队伍,迎贤王入城,届时我们还是朋友。”
傅从思仰起头,望向辽远的乾清宫金顶,他不出一言,接着拂袖而去。
裴极卿低声叹息,兰花叶被折断,堪堪握在手心。
那日傅允珲出宫后,萧挽笙已火速找到关河,关河虽然受傅从谨恩惠,却在禁军中很有声望,一夜之间,他们已悄悄除了李圭,裴极卿于皇宫下旨,封萧挽笙为禁军统领。
傅从谨大势已去,林辰必须另择靠山,他为了林皇后与林妍,也只能选择帮萧挽笙。
禁军十二卫历来守护京城安全,虽不必塞北兵马身经百战,但也是精挑细选而出的精兵,即使赵德钦大军在外,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今形势大好,决云正可领兵风光而归。
决云已回兵驻扎锦州,锦州位于京城东北,最快只需两天一夜便可回京,林贺已知会傅从思:决云目前已经与他联盟,准备入京夺位;他叫傅从思迅速回信确定计划,好一同伏击决云。
天时地利,俱已齐备。
决云在军帐中来回走动,王玥进来,将一只金色酒壶放在桌上,决云取出酒杯,紫红色葡萄酒汩汩流出,瞬间漾满两只酒杯。王玥心不在焉的举起酒杯,如同被迫般与决云干杯。
“王将军,你怎么忧心忡忡的?”决云又为王玥满上一杯,“只要林贺拿来回信,咱们立刻就能动手,傅从思隐藏虽深,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禁军虽然在侯爷手里,咱们这里也有队伍,可是……”王玥摇头,伸手将酒杯推开,“王爷,您手里有一半虎符,那另一半去哪了?傅从谨已经下狱,可谁都没提这件事,虎符究竟在谁手里?”
决云心头一惊,但又很快恢复平静,“虎符只是一个象征,我兵马人心俱在手中,又何必在意一个铁块,难道有人从没带兵,能凭着虎符调兵遣将不成?”
“是末将多虑。”决云这样一说,王玥的愁眉也渐渐展开,他端起酒杯,迅速将那盏葡萄酒饮尽,“将军好酒量,末将已经不行了,先下去吃点东西。”
“也罢。”决云不爱劝酒,于是挥手道,“等到京城再聚。”
王玥走后,帐中只余决云一人,他心底畅快,又迅速喝了几大杯,今日他收到京城奏报,说容鸾已上任正二品兵部尚书,昨日的气愤一下烟消云散,反而忍不住浮上笑意——裴叔叔真是胆大又命硬,这么多次以身犯险,倒真的被他逢凶化吉。
容鸾穿了官服,想必神色会愈发凛然正经,也就愈发显出风情……
决云瞬间面红耳赤,他猛地放下酒杯,示意自己不能再喝。
此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决云还未起身,已看到士兵押着一人进来,那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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