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蓬甫一听清他说了什么,心头突突了几下,酸涩之感顷刻间蔓遍全身。
原来……在长州说的那些话,都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喜欢的,不敢碰触的这个人,并不喜欢自己,这个人终究会走回到正轨上。
“原来磲理国使臣带了公主一道进宫了。这才第一面,殿下就……”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酸,可一张口,能从喉间冒出的,却只有这样酸涩的话语。
谢忱似乎并不在意,低声道:“我喜欢的人,他姓孙,家中行七。”
看着缓缓抬起头来的少年,他笑:“他是男非女,与我一样,本可以传宗接代,但我自私地盼着,他能与我一起白头偕老,不娶妻,不生子,就我们两个携手一辈子。”
“殿下……”
“七郎,我不娶什么公主,我只要你。”谢忱低头,径直伸手按住孙蓬的后脑,吻上他微凉的唇瓣。
孙蓬吓了一跳,慌忙去看床上的两个孩子。没了说话声,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个孩子许是玩累了,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谢忱也看了孩子们一眼,见他们头挨着头,睡得香甜,眉眼一弯,直接搂过孙蓬的肩头,再度落下一吻。
孙蓬活了两辈子,也将这个人装在心上两辈子。
这是头一回,整个人如同被火烧一般滚烫。这温度,不同于风寒发热时,叫人浑身酸痛的病症感,反而有什么东西一股脑地身下涌去。
和之前的吻不一样,和梦里的吻也不一样,唇舌间不自觉地纠缠,竟然连身上的力气都随之流失。
他有些慌乱,呼吸急促,心底又担心惊扰到睡着的两个孩子,只好压着声音,从鼻腔里发出细微哼声。推拒男人的手,渐渐无力,只能换上对方的腰。
什么不该,什么羞耻,都在此时此刻,从脑后远离。
“永徽三年,你出生了。那年,我和裴处一起去孙府看过你。”
“永徽六年,我出家,裴家遭人诬陷,流放西州,母后被废关入冷宫。除了孙老太爷,无人来景明寺探望我。那年你才四岁,小小的一个,跟在老太爷的身后,乖巧地坐在蒲团上打瞌睡。”
幼年的事,孙蓬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谢忱说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仪凤七年,你十岁,陪同孙老太爷和孙大人上景明寺,将裴家在西州的消息转告于我。那日,老太爷与我对弈,你坐在菩提树下等得累了,靠着树就睡了过去。寺里的小猫团在你身边,你都没发觉。”
“仪凤八年起,你没再上过山。但听说你参加了科举,并且一鸣惊人。那年,你才十一岁。”
“宝应三年,谢彰娶孙家二娘为太子妃,你弃文从武,入鹤禁卫护一母所出的嫡姐。次年……”
察觉到抱住自己的手臂微微收紧,孙蓬诧异地看向谢忱。
谢忱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次年,宝应四年,孙家九族被灭,我将你……带回了景明寺救治。”
怀中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谢忱叹息道:“宝应五年,你于双燕居重伤谢彰,遭杨威率兵追杀,死于乱葬岗。”
从“宝应四年”起就僵硬的身躯,开始颤抖。
“我将你带回火化,取一捧骨灰入黏土,制成一枚骨瓷短笛,随身携带。直到宝应九年,那年,我二十八岁,谢禹举兵造反,弑僬鲅凼保没想到竟然会回到从前,回到孙家还没出事的时候。;
如果说宝应四年的事,还只能叫孙蓬去怀疑,谢忱后面的话却分明是在说,他也经历了那死而复生的一道坎。
眼前的男人,他带着整整二十八年的记忆,记得他们曾经在景明寺内共同生活的那一年。
孙蓬一瞬间竟被扰乱了心神,呆愣愣地看着谢忱,不知该说什么。
谢忱见他这模样,指尖划过他的脸颊,亲近的吻落在他的唇边:“我知道你也经历了那些事,你也……带着那些记忆。七郎,我的七郎,别推开我,这条路再难走,我也不会让你再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那……公主怎么办?”
谢忱目光闪烁了片刻,冷笑道:“我那个好弟弟,太子殿下,私下接触了磲理使臣,承诺给予太子妃之位,愿与磲理联姻,共结两姓之好。托他的福,这个公主我可以不用娶了,你阿姐也很快就能摆脱太子妃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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