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的声线冰凉如初,可我在他这种平稳无波的念白语气里身体感到近日前所未有的放松。
能在遥远的祉星连续两次遇见故人,于我是一点慰藉。
他现在还在战锤座总舰队吗?
“嗯。你离开前线不久,我就被调拨到伊尔西斯星系了。”
他几番强调自己不是因晋升而迁移。我依旧祝贺他成为总舰队的执行医生,恭喜他终于拥有了一支训练有素、服从指挥的医疗团队。
谢尔盖稍微拖动了一下沙发,手指关节在桌面上轻扣了两下。“轮到我发问了。”
我说好。尽管我因为他这个小动作而回想起了我不愿在祉星见到他的原因。
什么他乡遇故知啊,我险些忘了我压根不想在这看见他!
谢尔盖的嘴角上扬了一点,他平静的眼眸中泄露难得的笑意:“你还没有毕业啊。”
我捏紧了杯壁,在他直白的发问下无处躲藏。
“嗯,还没有。”
谢尔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我忙不择路,倒了一杯放在桌上的柠檬水,小口地啜饮,不敢再看他。
“那你输了呢。”谢尔盖语气平淡,只有最后一个字音发得含糊,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
“欸,什么——”我简直想把自己埋起来。
“打赌。你不是和我打赌了么,说一定会顺利毕业,‘请你拭目以待’。”
“啊,是那个啊,哈哈,虽然当时那么说了,毕业季的见面会全部失败了。”求求你别再提这个了!我眼睁睁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了我最想避免的一句话:
“你没有向白津提出结合申请吗?”
我被水呛着剧烈咳嗽起来,背过身咳了好一阵才转回来。我现在一定很狼狈,鼻腔残留着柠檬水,眼睛里水雾一片,而谢尔盖显然不愿意转移话题。
感谢德米特里的灵魂指针,不但让我再次回想起白津是哨兵的事实,也让我在此刻认识到 “手术台的暴君”的传闻是有根据的,谢尔盖同样说一不二、独断专行。
他下意识地想掏出烟,在口袋里探察了一圈,最终扔给我一粒抹茶n_ai糖。
n_ai糖在浅黄色的桌板上打转,我有些焦虑,几乎是坐立难安。
为了避免他说出让我更难受的消息,我屈服于他的好奇心。
谢尔盖则做了个愿意倾听的手势,他看向我的目光和十二年前在手术室的消毒区里教我抽烟一样,平静又耐心,在我吐完苦水之前绝不发表意见。
我长叹一声侧过脸看向远处的喷泉,“唉……好吧,那是我返校的前一天……”
我最终还是告诉了谢尔盖整件事情,然后恍惚失神地结束了交谈,甚至没有通知宣称会接我的德米特里而直接回了宿舍。
谢尔盖说他要出去抽支烟。
他这两个小时里看向我的脸的次数太不正常了,太多了。
然后我就趁机从向导的通道离开了。
事情朝我无法预料的邪路发展,我像壁虎断臂求生一样自爆了我失败的经历,希望谢尔盖可以放过我,离开我的生活。
人类是最奇怪乖戾的物种,上一秒还感恩、感激、感动、感怀,下一秒就咬牙切齿、涕泗横流。
靠,去他妈的。
第28章
德米特里正坐在窗台上弹吉他,赤裸着双脚轻轻点在地板上打节拍。他见我悄无声息地回来了,惊慌失措、上蹦下跳,然而我没有多余力气理睬他源源不断的抱怨。
我偏爱回忆无关紧要的事,对于那些足以改变我人生轨迹的事却往往想用封条把它们全部沉入深海。
今晚的回忆很长,比我告诉谢尔盖的部分还要多。
请你原谅我用“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样俗套又虚伪的开头遮掩真实。
第29章
灵魂指针事件后,我和白津的相处模式悄然发生着转变。
前线的日常不止有训练和战斗,高廷议会对部队哨兵的思想素质水平高度重视,那一年连续下达了三封a级文件,要求装载量子光束炮以上设备的飞船级小队每周展开至少一次读书交流会。
我一直很好奇白津是如何招募到120个和他的大副、二副一样粗鲁的船员,他们简直是一条生产线上量产的异父异母的兄弟。
傅医师自告奋勇组织了62船第一次读书大会,书目取自上古经典文明序列。
船上每三个人读的是同一本书,在交流会开始之前谁也不知道与谁一组——呃你反驳得很对,船员们吃饭或洗澡的时候会交流——尽管他们不一定喜欢聊这个。
但我和傅医师是62船的孤岛,是旁人点击我们头顶的聊天选项时只能选择“医师,他不行了”“医师,我觉得我快不行了”“医师,谢谢你”“……”等等无意义对白的固定n。
我戴上虚拟视镜进入62船专用加密交流区,见到了我的读书搭档:白津和傅医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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