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培养彼此的默契(同时更是因为客房紧张),陆离与林乾已经做了一个月的室友。自律神经不佳的男人往往会把自己的地盘弄得一塌糊涂,然而林乾显然不是这样。无需助理帮忙,他自将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更妙得是泾渭分明,绝不侵犯到陆离的领地。
除此之外,平日里林乾也很习惯于照顾他人,像是大家族的兄长或者梦幻级别的男友。就说前阵子陆离犯口腔溃疡,林乾不仅共享了自带的药贴,敦促他定时定量地吃药喝水,拍戏的间歇还拿出水果与他分享。
对于林乾的好,陆离当然心存感激,而且也时常留意做点回报。可他私底下又忍不住怀疑林乾很可能和沈星择保持着联系,甚至可能是受了沈星择的委托,所以才特别关照自己。
他之所以会这样想,当然也有依据——前阵子剧组突然收到从锡林浩特直接用大货车送来的一冷藏箱蔬菜和水果。算算货物和物流费用,怎么着也得往六位数上靠拢。最可疑的是,发货方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只表示自己是“影迷”。
剧组开开心心地将蔬果送去储存。晚上陆离啃着一个西红柿躺在床上和沈星择发微信,沈星择突然问了句“有没有多吃蔬菜”,陆离这才愕然意识到送菜下乡的大佬竟然就是自家人。
惊愕过后,陆离又开始觉得不对劲——为了避免沈星择过度担心,他从不主动提起剧组生活的艰苦,没菜吃这种小事情更是想都没有想过。究竟是谁向沈星择透露了剧组的情况?亲家公林乾显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打那之后陆离就开始格外留意,不在林乾面前抱怨任何事;平日里也是嘻嘻哈哈,尽量以轻松的面貌来面对所有人。
而也正因为陆离一心认定了林乾就是沈星择的眼线,所以他忽视了一些其实已经非常明显的“蛛丝马迹”——直到剧组决定开拍那场十分重要的夜场戏。
开机之后的第二个月,整个剧组进入了高效顺畅的运转状态。好几场最重要的戏份也都陆续提到了日程上。其中有一出夜场戏需要在暴雨的环境下拍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虽然现在是夏季,但是当地降雨量相对较少,时机也较难把握;而人工降雨的方法在常规拍摄中比较常见,可将高压水车开到外景地来费工费时,更需要耗费一大笔预算。
两相权衡之下,剧组决定骑驴找马。首先联系好高压水车,再看天气预报伺机而动。
说来倒也是凑巧,气象预报说外景地附近最近几天会有雷雨。于是剧组在白天早早儿地定好机位、布好场景,a组全员留守在外景地的蒙古包里过夜。
如此守株待兔了两天,雷雨却迟迟未至。看着全员挂上了黑眼圈加眼袋,导演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叫来了高压水车。
草原上七点多才开始日落,八点左右天际线上还能隐约看出一点红光。为了确保效果,夜场从晚上八点半开始拍摄,计划九点半进行人工降雨。
然而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到了九点一刻左右,西北方向开始刮风,将夜色下的草原吹得如同海面一般波澜万丈。紧接着天边落下一道道闪电,雷声也由近及远,越滚越响亮。
韩唯民果断一声令下,中断常规拍摄,所有人立刻开始准备雨戏。等到一切就绪,豆大的雨点也从天而降,瞬间将蒙古包前面的一片夯土空地淹成泥泞沼泽。
这场戏的焦点是陆离饰演的陆凯风,他要在这片泥泞的地面上奔跑、怒吼,与人激烈争吵,被拖行。最后骑上一匹马,消失在雨幕茫茫的大草原上。
今晚的草原气温只有不到十度。但是剧中衣衫单薄,也不方便再加穿防水服。开拍之前林乾给了陆离一小杯兑了沙棘汁的白酒,陆离喝下之后又做了点热身运动,就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雨幕。
虽说这还是全组第一场雨戏,但是白天大家已经排练了许多遍,无论台词、走位还是运镜布光,都已经烂熟于心。开始的两场都进行得十分顺利,陆凯风与牧场**部发生激烈争执,继而动起手来。陆离被配戏的演员推搡,倒在泥泞的地面上挣扎、拖行。他怒吼、呼喊,完全融入到角色当中。带着家畜粪便臭气的泥浆飞溅在脸上,他嗅不出来;就连手腕擦破了皮也浑然不觉。
很快就到了最关键的第三场戏。陆离必须挣脱众人的束缚,跑进一旁的马厩,翻身上马逃离牧场。这是一个长镜头,意味着陆离必须一气呵成。事实上现场状况也让他必须全力以赴——虽然仪器都做了充分的防水措施,但是雨中拍摄的时长还是越短越好。
哗哗的雨声已经掩盖了导演助理打板的声音。陆离唯有远远看着电子打板器上的红字运动轨迹来判断表演时机。
群众演员开始推搡,他顺势滚到地上。反正浑身上下已经被泥沙浸透,他索性甩动手臂掀起泥花作为屏障,然后挣扎起身,开始朝着马厩的方向跑去。
不远不近的草原上又落下几道刺眼的亮紫色闪电,陆离本能地低下头去,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居然被闪花了眼睛。再加上四周围雨声嘈杂,听视觉两大感官全都临时作废,他唯有凭借着直觉向前摸去。
白天的反复排练这时派上了用场,陆离很快摸到马厩的栏杆。群演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不容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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