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去,天花板低陷,轻钢龙骨都断开了。有小股的水流顺着边缘淌下。吊顶的灯箱广告牌仿佛被什么力道重重撞击过,已经变了形。广告上的女人古怪地扭曲着红唇,笑容诡谲。
盛锐拿着地图,对比了一下方位。
地面上这个位置,正是四季博览园的夏之园。那里有一大片人工湖。他们现在正在湖底。
从承重墙的受损程度来看,这地方恐怕很快会塌方。万一湖水泄入隧道里来,就糟糕了。
盛锐收起地图,告诉排头兵:“走快点,一直穿过这里。”
绕过一段隔断墙,一列地铁陡然出现在视野里,车厢里亮着灯光,但空荡荡的。
这地方居然还有能运行的地铁?
其实那只能称为半列地铁——车头后面只挂着三节车厢,最后一节的尾部缺失了。
“有谁会开地铁吗?”盛锐回头问。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响应。
半晌,罗德犹犹豫豫举了举手:“我……开过模拟的……不知道能不能凑合……”
“你去试试。”这种时候,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又走近一些,突地有人尖叫:“——天哪!!那些是什么啊?!”
尸体,遍地枕藉的尸体,铺满了月台。
看样子,这地方发生过一场屠杀。
一个士官忍住恶心,翻动其中一具尸体查看:“这些人应该是在近距离被射杀的,弹孔周围的皮肤有灼伤。像是9毫米的子弹……”话音未落,空气里突然一声爆响,他应声倒地。
“都别动,双手抱头!”四个身穿士官制服、手持pp-19的人影从断壁后面慢慢走出来。他们的制服上沾满血迹,有些凝固已久,颜色已经暗沉,有些还是新鲜的。
走在最前面的秃头,脑袋光得像海象,抬起枪|口对着人群比划:“敢反抗就毙了你们,跟那些人一样!”
靴子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
“他们是你们杀的?”盛锐走上前去客气地问,“为什么?你们不也是‘凤凰’的候补士官吗?”
“不想死就少特么废话!”秃头看看他,“你是这帮人里带头的?那好,叫他们把食物都交出来,别费我们的事。”
枪|管在盛锐胸口用力一顶。盛锐赶紧退后一步,举了举双手:“好的好的,我这就叫他们照办。”一面回过头去喊:“你们都听到了?”
一只脏兮兮的口袋在人群里缓缓传递着。
秃头举着枪,咬了咬牙齿间的烟卷,“你们这帮人里面有会开地铁的吗?”
“有啊,我和他都会一点。”盛锐指一指罗德,“不过我们都是生手,必须搭班才行。”
秃头眼里放出一线光,啐掉烟卷,对身后的同伴一甩下巴:“你,带他们俩到驾驶室去。给我看好了,别让这俩小子耍猫腻。”
隔着衣服,盛锐悄悄拨开了手|枪的保险。枪柄的角度调整到了最容易拔出的位置,一瞬间就可以握在手里。这些天他没事就偷偷练习这个动作,早已熟稔得不得了。
从祁寒把它交给他的那一天起,膛里就一直带着弹。
***
万里之外的凤凰一号,薛垣重新站在军校的广场上,有一阵穿越时空般的恍惚。
这里是他度过整个少年时代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熟悉:高达20米的铅灰色探照灯,围着铅灰色铁丝网的粗粝沙地,包豪斯风格的铅灰色建筑群落,铅灰色墙面上刷着白色巨幅标语“ in cor.(强健的心寓于强健的身体中。)”
没有多馀的色彩,没有柔和的线条。
光是环顾四周,就能让薛垣的躁郁症发作。他忍受不了单调的世界,那就像是把自己砌在一堵墙中,眼睁睁地看着逐渐**透的水泥把自己窒息。
每一年,这所军校的特种战术部队合格率是5。如果不合格,就要继续留在这里接受训练,直到年纪过大不适宜服役,或者被学校开除。
当年他的表现突出优异,就是为了尽早毕业,离开这个梦魇之地,再也不踏足半步。
“只要拼命挣扎就能摆脱禁锢”,是当时的他每天自睁开眼睛到睡觉唯一的念头。
那时候教官给他的评语是,他身上有一种困兽似的狠戾。顺境之中他会放任自流,但如果被逼入绝境,就会展露出无以伦比的力量。
时至今日,薛垣拿不准这评语是否正确。
他现在可谓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内心深处仍想退守到什么地方去——似乎只要不触到背后的墙,就总觉得还有路可退。
祁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对要去哪里不关心,只要看得见薛垣就好。
沙地旁边站着一群教官,薛垣逐一看去,竟然全都是以前带过他的人。
叶白藏也在场。灰发灰瞳与这片建筑群落浑然一色,一如他那张单调乏味的脸。
真是望而生厌。
薛垣强捺着反感,恭恭敬敬向叶白藏行礼。
叶白藏冷冷看他一眼,抬腿勾起一件物品,脚面一扬,挑到薛垣跟前。
薛垣的眼睛被那东西刺得一痛——那是一条黑铁锁链,落地时发出沉重的咔啦咔啦声,一看就知道极具分量。
锁链一头是个圆环状的把手,另一头是铁丝缠成的项圈,粗糙的钩刺枝枝丫丫,像荆棘编成的冠。
“给他套上。”叶白藏向祁涟一抬下颔。
薛垣诧愕,“不是要他学习战术动作吗?”戴着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进行正常的训练?
“先驯化,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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