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不像曹丕那样思虑全面,虽也觉得曲仪这话说得不恰当,但一看到曲仪娇嫩妍丽脸上尽是委屈,忍不住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上前安抚道:“别哭,哥哥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的言语难免有些冲撞。不过,我想父亲一向爱才,一定不会和你计较的。”说着,曹植笑着抬头恳求林勺,“父亲,你一定不会和曲仪计较的吧?”
林勺没有出声,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的互动。本已被曹植安抚住的曲仪一撞上林勺那黑沉沉的眸子,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被惊到了,肩膀抖了抖,微垂着眼,眼圈薄红地委屈辩解道:“我……我不过是在夸他,我做错了什么?”
曹植听出了曲仪语气里的哭腔,更是不忍,少年生长完美的手学着大人那一套摸上了曲仪的头,轻道:“你没做错什么,不要难过。”
这边曹植只顾着安抚曲仪,已然忘了曹丕和林勺的存在。林勺还好,看戏看得正开心,那曹丕脸就黑得可怕了。不过曹丕毕竟是曹丕,就算这时候也能压制下自己的情绪,观察局势。
曹丕从林勺身上收回目光,出声提醒了曹植一声,“子建!”
然而,不论是曹植的傻白甜,还是他的怜香惜玉都没法让他明白曹丕的意思。曹丕抿抿唇,宽大的袖子下的手虚握了握,走至林勺身前。他垂首低头,正如最平常最乖巧的孩子面对自家严厉的父亲。
“父亲。”曹丕低低唤了一声。
“嗯?”林勺嘴角翘翘,撑着下巴,抬抬眼皮瞥了曹丕一眼,慵懒而沙哑地应了一声。
曹丕垂着的手一颤,莫名地觉得这声音有些撩人。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曹丕内心狂摇头,红着耳廓,掩饰性地取过桌上**净的茶盏倒上水,送至林勺手边,“父亲,曲仪年轻不懂事,现在想必已经知道错了,看在他是子桓朋友的面子上,父亲便原谅她吧。”
林勺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在曹丕紧张的注视下,悠悠哉哉地端起了曹丕倒的水,细细抿了一口,似真似假地说:“这茶水经由子桓之手,仿佛更甘甜了呢!”
曹丕不明白林勺的意思,一时也不敢乱说话,但见林勺大有曹丕不接话他也不接着说的样子,咬了咬牙,乖顺道:“父亲喜欢便好,子桓愿意一直为父亲斟茶添酒。”
林勺弯着眉眼轻笑一声,摸摸自己的下巴感慨道:“还是子桓孝顺啊!”没等曹丕再说话,林勺一把站起来,按住了惴惴不安的曹丕,说道:“我怎么会和一个半大的孩子计较,何况曲仪小公子确实很有才啊!天下人都知道我曹操爱才,我要是与她计较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我曹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曹丕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姿态卑躬道:“父亲英明。”
曹植也是一喜,与曲仪说了几句,真性情地对林勺道:“多谢父亲不与曲仪计较。”
曹植这话说得就不如曹丕高明了,曹丕虽短短四个字,却是把林勺放在了决策天下的高度上,而且本身态度不偏不倚,不向着任何一方,在谁那儿都说得过去。但曹植这话一出,不仅把林勺限制在心胸狭隘这方面,还将他自己与曲仪摆在一处位置,胳膊肘往外扭,拿外人当自己人,却把自己人生疏了,还替外人向自己人道谢。
了解曹植性情的还好,不了解的人这心里恐怕得膈应了。
不过,这一切与林勺无关。他是来做昏君的,这些个便宜儿子,觉得好玩的就逗逗,不好玩的他也懒得管。
这么想着,林勺含笑地对他们摆摆手,一副大度慈父之态。
这事结了,曲仪不敢再乱开口,缩在曹植身后,偶尔偷偷地看上林勺一眼。倒是曹植从美人的影响中摆脱出来,仪态比之之前好了不少。
“近日父亲本该在军中商讨袁尚之事,何故回府,可是已经做下决定?”曹植突然开口这么问,询问期间还总有意无意地瞄着曲仪。
林勺当然不觉得曹植是不舍得从曲仪身上移开目光,稍一想就明白了,这北征之事曲仪恐怕与曹植、曹丕分析过形势,曹植这才想向林勺求证一二,或是曹植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向林勺展示曲仪的才能,正式向林勺引荐曲仪。
曹丕可不像曹植那么心急,又懂得察言观色,在曹植得不到林勺回答后,曹丕便知道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子建,父亲的抉择要告诉我们的时候自然会跟我们说,不需我们多加追问。”
林勺没说谁对,也没说谁错,踱步到曹植面前,看着曹植身后的曲仪,问道:“倒是不知曲小公子对讨伐袁尚之事怎么看?”
见问道自己拿手的,又见林勺目中已经没了之前的不可捉摸,曲仪撞着胆子,发誓就算死也要英勇地死在高颜值之下,绝不能露怯。
“袁尚……”曲仪起先还有些胆怯,说得结结巴巴,但越往后越顺溜,自信之色也彰显出来,那神采飞扬,高傲恣意的样子倒确实引人注目,也难怪会让曹植、曹丕两人都喜欢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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