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这样的事也要挣扎了又挣扎。
还是一样的房间,还是该死的滴滴滴的声音,不同的是,我好像已经没有机会再尝试解救自己,因为有太多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正各怀心事地盯着我。
还以为是我睡得久了,脑子一时糊涂,在梦里回错了身体,所以才会见到本不该见到的人。遂又闭了闭眼睛,等确定自己真醒了的时候再看,却没有不同。
沈宴,艾伦,威廉,这几个也就算了,但我爸我妈居然也在,我妈坐在床尾低头抹泪,我爸则绷着脸闭眼靠在门边的墙上。
“威廉……”我转头对他笑。实在是这么多人里,我唯一还能坦然面对的,也就只有他了。
威廉红着眼走过来,在我床边蹲下,又笑又哭地叫我:“景哥哥……”
我微微笑着:“对不起,之前没有告诉你。”
威廉立刻板起脸来:“所以我很生气你知道吗?景哥哥,我和琳达下个月结婚,你得快点好起来,然后给我做伴郎。”
我不由地有些高兴:“恭喜你,终于要结婚了。”
威廉红着眼又说:“景哥哥,琳达说要请你做我们孩子的干爹,这个你不会拒绝吧?”
“干爹吗?”我笑着问。
事实上自我跟周景文在一起后,就从未想过有生之年,也会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软糯的家伙,趴我怀里喊我爸爸。干爹自然又不同,但只怕我连这一声干爹也等不到。
“你那些破事还要啰嗦多久?”艾伦一脸不耐烦,走过来拎着威廉的领子往外拖,一边对我不满地抱怨,“周景辰,你到底从哪看出这家伙有才华?”
他俩这么一闹,我也忍不住乐,只是视线一扫过沈宴阴沉的脸,心又不由地也一沉,我收回目光看我妈。哦,其实到这一刻,我不太想这么叫她。毕竟戏演了这么多年,我也厌倦了。
“小辰,你怎么样?”我妈哭得鼻音很重。
她这一声小辰,让我恍惚了好一阵。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我也不好受。我望着我妈,也不知道是笑是哭:“妈,我梦到周景文了,他说他好痛。”
我妈捂着脸哭起来:“不要说了小辰,求求你不要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周景文刚走那段时间,我家的气氛差到不能再差,我爸我妈见面就吵,有时还会动手,吵得最凶的时候我爸一连几天住到学校不回家。
他们虽然吵得凶,但对我,他们却采取了另一种态度,不打不骂,也不闻不问,好像在那个家里,周景文走了,我也再无存在的必要。
那时我休病假在家,我的身体和心理都出现严重问题,上学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想我大概是疯了,因为总是听到周景文笑嘻嘻地在叫我。
第一次想到要去找周景文,是在他的百天忌日。我爸我妈一早就打了一架。起因我不知道,只记得我换好衣服,想要跟他们一起出门去看周景文时,我爸第一次冲我发了火,什么都没说就给了我一耳光。
我被打得晕头转向,但我在意的是能不能跟着去看周景文,我转头求我妈,她刚吵完架哪里有心情搭理我,拿了东西哭着就下楼了。
我浑身发抖地扶着门站着,眼睁睁看我妈头也不回地走了,再看我爸,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锁套到铁门上。我木然的看着他,他将嘴里抽了一半的眼拿在手里捏碎了,盯着我说:“这个家已经毁了,你可怜可怜我们一把老骨头,再经不起你折腾。”
“爸……我……”
“在家好好待着,你要还有点良心,就去文文房里跪着。什么时候他能原谅你了,什么时候你再起来。”
我爸说完落了锁也走了,我靠着门,半晌都喘不过气。我知道,我爸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
我爸走后,我如他要求的那样,去周景文的房间里跪下。就在从前他放篮球的地方,一直跪到下午天都黑透了。我看着窗外的光线一点点暗下来,看着阴影一点点将我包裹,突然觉得黑暗对我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我爸妈还没有回,我想站起来,但因为跪得太久,而且一天下来滴水未进,起身时我头晕得厉害,结果一头撞到椅子角上。
我只晕了一小会儿,爬起来也没管头上的伤,径自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把能找到的药都翻了出来。但那些都只是感冒药和退烧药,我也没具体看是什么,一片片撕开就着水全吞下去。
吃完我还记得锁好门,然后转回去合衣躺到床上。胃里火烧火燎般痛的时候,我咬着被子一声不吭,心里倒隐隐生出一丝快意来。
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关系,我的幻听又开始了。我听到周景文在叫我,哥哥哥哥,叫得我心里又酸又甜,还一阵阵揪着发痛。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去见周景文,但我这人运气一向不怎么好,做什么事情都容易在关键时刻出岔子。就像这一次,我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还是被我妈给打乱了计划。
在医院醒来时我就知道我又错了,不是错在我选择结束自己,而是错在我时间把握的不好。我躺在床上,静静都看着我妈。她哭过,但很正常,周景文的百日忌,她哭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我以为我妈会骂我,但她没有,从头到尾甚至都不提我做的蠢事。我住了四天院,她就在医院陪了我四天,连学校的临检她也没回去。
晚上我又幻听,半夜三更听到周景文叫哥哥,我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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